「伊洛娜的信件肯定是陷阱。」安東尼奧將信件交給特倫頓的時候特地囑咐。
聽見安東尼奧口中的真相及勸告,特倫頓心中五味雜陳。
他與伊登保持聯絡卻從不信任對方,同時又不願向福爾曼家族求助,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。若他向家族坦言伊洛娜懷上了別人的孩子,作為至今毫無貢獻的旁支而非嫡子,特倫頓將顏面盡失。儘管他私底下找來安東尼奧,這位舊日月宗的驅魔人作為第三方支援,現在看來,他仍然在伊登的誘導下逐漸孤立了自己。
特倫頓才是委託人,只要他不願共享情報,安東尼奧便沒有理由查看。
「既然我要你替我追查真相,目的應該是讓伊洛娜——我的妻子回家,在福爾曼家族起疑之前。」他諷刺地看向手中信件,反問驅魔人:「你卻建議我毫無作為地接受愚蠢真相?」
「所有線索都指向安德列斯家族有所圖謀。」安東尼奧冷靜回應並猶豫是否要警示特倫頓,又擔心對方抗拒導致更糟糕的局面,也許安德列斯家族的目標原本就是福爾曼家族,而不是針對特倫頓。
「一切都太荒謬了。」特倫頓的乾笑聲帶有幾分嘶啞,「就算你協助我也只是個局外人。」
最終安東尼奧避免激怒對方,只是垂下肩膀安慰:「好吧,希望你冷靜休息後再做出選擇。」
「合作暫時中止,但你得守口如瓶,因為這是我們的約定。」
特倫頓沒有聽進安東尼奧的提醒,執意送客。
目送協助調查的神父離開後,他想起自己曾經拒絕許多人幫助,當然,其中也包括伊洛娜。如果單方面接受施捨而非交易,他和路邊乞討的人沒有分別,畢竟福爾曼家族十分好面子。也許是自作多情,因此特倫頓對伊洛娜感到一絲虧欠。
黑色的信封沒有多餘的屬名,拆開的信紙有股淡淡氣味,因為伊洛娜的擁抱是特倫頓近來最深刻的記憶。
此時伊洛娜正被囚禁在遠離城市的醫院裡,望著窗外的暗沉天色。
伊洛娜也同樣感到虧欠,相比福爾曼家族,安德列斯家族的陋習能夠發家致富,近親結合的衰病卻導致無人主持家事,因此她和伊登做出決斷,企圖獲取福爾曼家族的資產,但是伊洛娜何嘗沒有察覺特倫頓則是另一個自己?
她原本想在信中解釋一切,只可惜在伊登注目當中,只能寫下:「救我。」
並且附上醫院的地址,再任伊登割開掌心將血液塗抹於信紙、按壓出痕跡。
伊洛娜總覺得伊登近來變得陌生,有些不對勁。他們兩人的計畫原本不該如此發展,況且伊登會對著空氣討論,每天給她一份文字跳動扭曲的報紙,央求她飲用盛滿血液的紅茶杯。隔壁的病房經常傳來痛苦呻吟和哭泣,畢竟這裡是醫院——原本就是距離生死最近的地方。
伊登會替腹中孩子唸童話故事,關於漢賽爾與葛麗特,這對姊弟最後一起燒死了巫婆。這是他們童年經常閱讀的童話,原本計畫由伊洛娜扮演無辜受害者,伊登在背後操控一切,使福爾曼家族陷入重大災害,再讓伊洛娜腹中的孩子作為唯一繼承人。
伊洛娜卻反悔了,因為她希望特倫頓可以活下來,即便特倫頓會永遠憎恨她與伊登。
當特倫頓履行約定來到偏郊的醫院,他發現醫院氣氛詭譎,入口竟然沒有任何人。
停車場只有一台落滿灰塵的黑色轎車,車窗上凝結了一層薄霧。幾株荒廢已久的灌木蔓延到石階上,醫院大門呈半開狀態。不合理的寧靜籠罩著整座建築,沒有預想中的警衛,穿梭的護士,甚至連病患都不見蹤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