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．偽裝

　　特倫頓不過是福爾曼家族的棋子，家醜不可外揚，所以沒有得到支援而且總是被蒙在鼓裡。

　　伊登與特倫頓連絡斷斷續續，伊洛娜失蹤的理由看似合理，安德列斯家族卻遲遲不願報警，因為他們也認同家醜不可外揚。調查四處碰壁，比起試探家族聯姻的理由，特倫頓更在乎伊洛娜的想法。她現在過得好嗎？只是浮現這個念頭就令人詫異。

　　只要試圖報警，雙方家族就會壓制警方調查——特倫頓與伊登都認同這個結論。

　　雖然伊登總是輕飄飄地帶過搜查方向，相對地，他會與特倫頓分享伊洛娜過去。說來可笑，特倫頓似乎藉此認識了真正的伊洛娜，緩解幾分思念之情。

　　例如伊洛娜喜歡祖父的橄欖色羊毛地毯，曾拉著伊登一起偷偷地在上面打滾。但是淑女不能做這樣的事情，所以他們會被公開懲罰，在所有傭人面前道歉並發誓不再犯。如果背棄約定，實際上也沒有任何損失，只是傭人的眼神和竊竊私語會產生變化。

　　也許是安德列斯家族刻意為之，姊弟從小便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，伊洛娜原本是個性格活潑與強勢的女孩，在這樣的環境下漸漸學會儀態，仰慕自由卻身不由己。

　　特倫頓避免自己和伊登失去聯絡，就算對方釋出善意，他也明白了這些全部都是謊言。

　　最終，特倫頓選擇與安東尼奧合作。經過剝絲抽繭，真相赤裸裸地浮出水面。伊洛娜和伊登的信件本就意圖使特倫頓認知錯亂，不僅有扭曲變形的文字，家中茶葉甚至摻入微量毒素。事實顯而易見，伊洛娜根本不愛他，一切都是安德列斯家族的陰謀，也是福爾曼家族貪婪所必須擔負的風險。

　　特倫頓甚至准許安東尼奧佯裝自己出席聖骸倡議集會，更進一步調查安德列斯家族。兩人正好外表相似——擁有金髮與綠色眼睛，加上特倫頓極少參與集會交流，個性尖銳導致熟識成員寥寥無幾。

　　「就算被識破也無妨，」特倫頓將徽章交給安東尼奧，「你持有我的授權與證物，他們不敢輕舉妄動。」

　　虔誠的神父也擁有秘密，這些秘密正是安東尼奧與特倫頓合作的理由。

　　安東尼奧在宴會場合上看見伊登，察覺那雙紫色眼睛一深一淺。與戴環者被美譽為天使不同，據說異色瞳會招來邪靈，是它們合適的容器。激進的驅魔人盛怒地主張殺戮，寧願主動剔除這些不吉的象徵。安德列斯家族對此心知肚明，卻公開展示「異常」，彷彿在炫耀自己的特殊身份。

　　伊登初次遇見代替特倫頓參與集會的安東尼奧，視線停留於柔和眼神與不同於特倫頓的站姿。他嘴角勾起不可察覺的弧度，興味盎然地詢問：「您認為我會受到不平等的待遇嗎？」

　　「不，我只是覺得低調一點比較安全。」安東尼奧指向戴了變色片的右眼。

　　「我每次出門都會有保鑣陪伴，因此沒有人能夠對我造成威脅……」伊登猶豫片刻，將神父稱謂更正為福爾曼先生，側頭提醒：「和您不一樣。」

　　「安德列斯家族擅於誕下有生理缺陷的孩子，累積了百年的收藏。」安東尼奧無視伊登好奇的視線，繼續自己的推論：「一般人避之唯恐不及，但是你可以確保伊洛娜誕下的孩子血緣正統。」

　　「所以姊夫他，難道因此愛上了伊洛娜？」伊登語氣中帶著一絲驚訝，「請放心，伊洛娜被安置在另一間醫院，有最好的醫療團隊照顧她與腹中孩子，現在過得很好。」他觀察安東尼奧臉色瞬變又迅速鎮定，接著補充：「福爾曼家族會努力爭取，不過是想藉此取得伊洛娜誕下的孩子，所有人都披著假惺惺的笑容……」

　　「所以我們沒有理由配合福爾曼家族，還是您能讓我們相信？」伊登說完從西裝內袋中取出物品，是一封伊洛娜屬名給特倫頓的信件。